邹春兰
推开包厢门时,清炒芦笋的鲜甜混着松木熏香,像把整个春天卷成一支雪茄点燃了。十年没见的林薇冲我挥手,腕间银镯叮当响——是山涧撞碎在溪石上的声音。
"斐然!你头发剪得比《燕云台》里还短!" 陈朗用筷子尖戳破灌汤包的薄皮,金黄油汤汩汩涌出,竟让我想起甘肃地震时他蹲在物资车前分泡面的样子。那时他鬓角还没白呢。
侍者端来焦糖色陶罐,揭盖瞬间白雾漫卷。松露炖鸡的浓香像块天鹅绒,温柔捂住所有人的嘴。我突然听见十年前形体房把杆吱呀的呻吟,那时我们总抱怨芭蕾舞鞋啃脚,如今林薇脚踝还留着苏绣纹身,蝴蝶翅膀沾着《妖猫传》里的金粉。
"还记得毕业戏吗?" 老班长突然问。糖醋小排在他齿间碎裂的脆响,竟和当年我演玉墨时撕扇子的裂帛声叠在一起。窗外暮色正给梧桐叶镶金边,风一吹,满树叶子沙沙翻动,像极尔冬升导演哗啦啦翻剧本的手。
甜点是杨枝甘露。西柚粒在舌尖迸裂的酸,让我倏地看见《六姊妹》杀青宴那晚的霓虹灯。玻璃碗底沉着几颗糯白玉子,温软如甘肃留守儿童攥在我掌心的山核桃。
离席时林薇裙摆扫落松针盆栽,细长叶片扎进地毯,像极十年前我退学舞蹈系的申请书折痕。陈朗醉醺醺哼起校歌,旋律被电梯吞没前,我瞥见落地窗外——整座城市的灯火正在雨雾里泅开,恍若显影液里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