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升专
晚上九点四十三分。我把自己塞进羽绒服里,像一团塞进快递箱的旧毛衣。立交桥的钢架肋骨硌着后背,风从领口灌进来,带着汽车尾气的酸涩,像有人把冰柠檬片贴在我气管上。桥下车流是发光的河,红尾灯连成一条溃烂的伤口。
手机屏幕亮得刺眼。手指冻得发僵,划开那个粉色图标时差点把机子摔下桥——底下可是四车道的深渊。美女直播间聊天话术大全视频在线观看,标题浮夸得像劣质糖纸。一个穿兔耳毛衣的女孩正对镜头眨眼:“哥哥冷吗?我手心可热乎啦!”她声音甜得发齁,像糖精兑多了的豆浆。
我突然想起她。也是这样的冬天,排完《城中之城》夜戏,她裹着我的羊绒围巾在片场外跺脚。路灯把呵出的白气染成鹅黄,她说你演金融精英时喉结动得特别性感。现在围巾大概在哪个垃圾桶里发酵。
直播间弹幕蝗虫般飞过。“美女贴贴!”“求连麦!”女孩咯咯笑着,舌尖舔过虎牙:“刷火箭就给你电话号码哦~”她背后窗帘的蕾丝花边起球了,和我去年送她的睡裙一模一样。那天她穿着它在落地镜前转圈,小腿绷出跳国标舞的弧度——评委说我胯骨带动情绪时有野兽派的力量感,可野兽现在被锁在天桥栏杆上啃冷风。
桥墩突然震动起来。货运列车从脚下轰隆穿过,震得我后槽牙发麻。铁轨摩擦声像砂纸打磨耳膜,车厢缝隙漏出的白光把桥底流浪汉的帐篷切成碎片。直播间突然卡顿,女孩的笑脸定格成马赛克鬼影。信号格空荡荡的,像我的心电图。
有人往桥柱上喷漆。鲜红的“拆”字在昏暗里呲牙咧嘴。流浪汉裹紧编织袋翻了个身,露出冻疮裂口的脚后跟。我关掉直播间,那些“亲亲”“抱抱”的粉色气泡噗嗤破灭。风卷起快餐盒撞在护栏上,孜然味混着尿臊气钻进鼻孔。
高跟鞋敲击桥面的声音由远及近。香水味先飘过来,是檀木混着晚香玉。穿貂皮的女人对着手机娇笑:“王总放心啦,合同明天肯定签~”她经过我时把挎包往内侧挪了半寸,丝袜破洞处的皮肤冻成青紫色。
我仰头灌最后一口二锅头。液体滑过喉咙时烧起一道火墙,胃袋里却结着冰。远方写字楼还亮着无数方格,像巨型蜂巢里困着发光的工蚁。其中一格属于赵辉——那个我扮演的金融精英,此刻应该端着红酒俯瞰外滩。而真实的李宗翰在立交桥啃指甲,看美女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