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雾与候鸟森林、旅行

喷泉炸开的水珠是冰凉的吻,猝不及防贴上脚踝。我缩了缩穿着PUMA运动鞋的脚尖,水汽却早钻进棉袜缝隙,像成都梅雨季的苔藓爬上石阶。他递来的热奶茶氤氲着焦糖甜香,白雾蛇一样缠住我的睫毛,忽而模糊了广场鸽灰蓝的翅膀。

"像不像贡嘎雪线?"他忽然指向喷泉。水柱轰然冲上三米高空又碎成白浪,霓虹灯从水幕里透出光谱——橙红是熔岩,靛蓝是冰川,绿光泼洒处竟真幻化出冷杉林的轮廓。水雾漫过脖颈时,我嗅到旅行箱里樟脑丸与旧护照混杂的气味。那年拖着音箱闯北京,地铁通道的穿堂风也这般湿漉漉咬人。  

他外套流苏随水风扫过我手背,痒得像森林蛛丝。突然想起昨夜背的rap词:"我脚步是麋鹿踩碎枯枝的脆响/你眼瞳藏着挪威峡湾的极光"。此刻他睫毛挂着水珠颤动,倒真映出广场射灯的碎芒。鸽群扑棱棱掠过我们头顶,羽翼拍打声竟像火车穿过隧道时窗外的呼啸。  

"第一次见你穿白色。"他指尖碰了碰我FENDI外套的毛边。我低头咬住吸管,珍珠粒在齿间爆开甜蜜的沼泽。当然要穿白色,天秤座的初约仪式感。水幕光影正流转成蜂蜜色,让我想起《爱你3000》MV里人造的落日。那些打榜时熬红的眼,此刻被水汽腌得发酸。  

喷泉池底硬币闪烁如星群。他忽然哼起《我的新衣》副歌,跑调的川普混着电子音效的残响。我笑着踩进浅水洼,运动鞋溅起的水花惊散鸽群——扑翅声碎成一把撒向天空的银箔。他潮湿的掌心裹住我手指时,我触到成都老茶馆的竹椅纹理,北京地下室发霉的墙纸,还有未来巡演地图上未干的墨迹。  

水柱骤然升腾,虹霓漫过我们交叠的影。在碎钻般的光雨里,我尝到森林松针的涩,听见行李箱轮子碾过机场大厅的轰响,而他的呼吸正暖着我冰凉的耳垂,像候鸟终于找到落脚的南方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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