抖音美女直播号旋转木马上的像素蝴蝶美女

长沙的六月黏糊糊的,像融化的草莓冰淇淋糊在柏油路上。高中毕业旅行的游乐园里,空气里全是汗味、棉花糖的甜胶味,还有过山车轨道吱呀吱呀的锈铁腥气。我攥着闺蜜的手腕挤进人群,背包带勒得锁骨生疼——里面塞着借来的DV机,沉甸甸的,像揣了块烧红的铁。  

“开直播!就现在!”闺蜜指甲掐进我胳膊,声音被旋转木马的八音盒音浪切碎,“抖音美女直播号‘小燕子飞呀’首秀!快!”  

我手抖着开机。取景框里,旋转木马顶棚的彩漆剥落成一块块癣,灯光是劣质糖纸的色泽。镜头突然对准我的脸,DV屏幕里的女孩嘴唇发白,刘海被汗浸成一绺绺海带丝。身后穿吊带裙的真·美女们嬉笑着掠过,带起一阵香风,是奶油爆米花混着廉价香水,熏得我鼻腔发酸。  

“大家好呀……”我对着镜头扯嘴角,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气声。木马驮着我上下颠簸,铁杆硌着大腿根,凉意钻进牛仔短裤。背景音乐是走调的《致爱丽丝》,像生锈的发条在绞我的太阳穴。  

忽然有小孩指着我尖叫:“妈妈!她的冰淇淋滴到裙子上了!”低头一看,芒果味甜筒化开的黄浆正顺着腿往下淌,黏腻触感像蜗牛爬过皮肤。弹幕区(想象里)一定在刷“翻车现场”,我慌得用袖子去擦,袖口蕾丝立刻糊成一团呕吐物的颜色。  

闺蜜把手机怼到我面前:“笑!当美女要会表情管理!”可摩天轮玻璃舱的反光刺进眼角,我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:油光满面的圆脸,被晒红的鼻头活像糖葫芦。旋转木马的金漆栏杆在视线里融化成流动的蜜,甜得发齁,甜得让人想吐。  

彩灯亮起来的时候,我把DV关了。电流滋滋声残留在耳膜上,像一群细小的虫在啃噬鼓膜。晚风卷着烤肠的焦烟味扑过来,我舔到嘴角的冰淇淋残渍——咸的,不知道混了汗还是眼泪。  

“下次美颜滤镜开最大!”闺蜜嚼着鱿鱼须嘟囔。  
我摸到背包侧袋里硌手的塑料发卡,那上面有只掉漆的燕子。  
木马停了。音乐余韵像糖丝缠住脚踝。  
当美女真累啊,比解立体几何还累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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